把秋天挂起来

那天,一位文友在我们的聊天群里,晒出了一张落叶的照片:

那片树叶是她偶然在山中捡到的,秋霜染过之后的红。巧合的是,叶子本身是爱心形的,叶子的中间又在飘落过程中自然形成了一个孔,也是爱心形状的。“爱”加上“爱”,让这枚叶子变得格外珍贵。她把它用绳子系起来,挂在了自己床前的那面墙上,成了别致的装饰。

没想到,这张照片引发了群一波晒照片的狂潮,更多朋友晒出了自己拍摄或收藏的树叶照片,其中有不少人把喜欢的叶子做成了墙画挂在家里,我不由感慨:“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把秋天挂起来呀!”

记忆中,我的奶奶也是一个喜欢把秋天挂起来的人。秋收季节一到,我们家小院的屋檐下,就变得热闹起来,辣椒、玉米、干菜,都是奶奶最常悬挂的对象。奶奶是个爱美的人,她在把这些秋天的农作物挂起来时,总会特别留意一下颜色的搭配,辣椒的红、玉米的金黄总是错落有致,更有意思的是,她还会在去地里干活时,顺便扯上几把小雏菊之类的野花,回来之后用绳子扎起来,也倒挂在屋檐下,任凭它们自然风干之后,这些野花从秋天到深冬,一直装饰着我们的小院。多年以后,当我在小城的花店看到几十元一把的干花,不由就想起了奶奶当年的“作品”,原来她早就深谙了干花之美,并早早把这种美的意识灌输给了我。

我认识一对卖早点的中年夫妇,从我上中学开始,就常常到他们的小店去吃早餐。印象当中,一年四季除了过春节的那几天,他们的小店从来不关门,炸得香酥可口的油条、热腾腾的豆浆,是最受顾客欢迎的早餐搭配。就在前几天,我照例去吃早餐时,却意外地看到小店没有营业,门口贴着一张粉红色的纸,上面写着:“东家有喜,歇业一周。”

我问了旁边那家卖烧饼的人家,才知道他们家儿子今年考上了南方一所很好的大学,夫妻俩一起去送儿子上学,顺便要在那里玩上几天。我对店主夫妇的儿子有印象,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店里跑来跑去,给客人拿纸巾、送小菜,后来他上学了,我去吃早点时,常看到他独自坐在墙角那张小桌子前,有时大声读着课文,有时又低头认真写着作业,全然不理会顾客来来往往的嘈杂。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孩子自制力真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那天,我走出好远了,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那张粉红色的告示。对于店主夫妇来说,这也是一种秋的收获,他们把这喜讯挂起来,温暖着每一个路人。

租住在我家楼下的小马,对今年这个秋天寄予了格外多的期待。两年前,她和丈夫拿出多年打工的积蓄,交了一套房子的首付。那个新开发的小区,就在我们小区旁边,站在这边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盖楼的工程进度。小马时常兴奋地对我们报告:“房子盖到第五层了!”“第十六层,就是我们家买的那一层呀!”“房子终于封顶了!”

今年秋天,小马顺利地拿到了新房的钥匙。她说,买房子的钱有一部分是借的,债务没有还清,所以现在还没有能力装修,但每天进进出出,都会忍不住多看新房子几眼,去干活就觉得格外有力气,再把钱攒上一年半载就可以装修啦!

我忽然就觉得,把秋天挂起来的方式,原来有好多种,不只是朋友挂在墙上的树叶画,也不只是奶奶挂在屋檐下的果实,像早餐店夫妇的儿子考上大学的喜讯,像小马夫妇努力奋斗换来的新房,都是一种别样的“晒秋”。他们“晒”的是丰收,沉淀的是汗水。想起一句网络流行语:“你只管努力,岁月会给你答案。”是啊,只要曾经付出汗水,秋天从不吝啬它的馈赠,愿你也有秋可以“晒”,悬挂成秋天里一道别致的风景。(张军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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