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苏致远对我说：「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把你像嫁妹妹一样嫁出去。」
「舍不得？要不你娶我？」我似笑非笑。
「不敢。」他眼底深埋着苍凉。
「我开玩笑的。」我冲着他莞尔一笑，笑的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我一直都知道。」他认真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很想趴在他怀里哭。
但是我知道不可以，因为—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1
我跟苏致远认识足足有十年。
我读大一的时候，学校门口到了夜里十一二点，治安就不太好。
有天晚上，我买宵夜时，看到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围着一个白衬衫男生讨钱。
男生一米八左右，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看起来有几分斯文。
他摆手表示没钱。
两个社会青年举起拳头吓唬他。
我这小爆脾气哪里能容忍他们欺负这么风度翩翩的良家少年，大喊一声这小子我罩了，冲上前去就把男生挡在身后。
最后的结果是，在我差点被揍的时候，男生出手把两个小流氓打得落花流水，抱头而逃。
我无语：「你会打架呀？」
「学院散打冠军。」他笑。
我更无语：「那你装什么柔弱，被两个小流氓欺负？」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笑意愈盛。
我超级无语：「你最后不是把他们揍了一顿吗？」
「英雄救美。」在夜灯下，他笑起来倒真好看，就是很干净很良家的样子。
我看在他长得帅，而且夸我这个一百斤的大眼睛的小小胖子是美女的份上，就这么原谅了他。
2
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来了挡都挡不住。
周五，我担任干事的学院学生会出了一件大事：用来举办活动的三千元公费丢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最清白最无辜的大好青年，就是我。
因为钱锁在学生会办公室抽屉里，而我，在前天晚上刚来打扫过办公室卫生。
主席回了凉山老家，副主席尹珍看我一向不顺眼，就把所有的干部干事都叫来公审我。
我自然抵死不认：「我又不是司空摘星，又不能徒手开锁，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因为你穷。」尹珍有些恶毒的盯着我。
「我是穷，但我穷的有骨气，宁死不食嗟来之食，更不做梁上君子。」我理直自然气壮。
尹珍看我的眼神更狠毒。
我懂，上次省级奖学金我们学院只有一个名额，我和她的五好青年弟弟竞争，最后名额归我。
原因是因为我学业更加优秀，但尹珍她们的小团体四处散播谣言说是学院可怜我穷。
「程小卷，你不用再狡辩，等着接受学校的处分吧。」尹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学生会副主席，就这样的气度，我觉得她真可怜。
有人看不过去，在旁边小声说：「主席的电话没打通，是否等联系上她再做定夺？」
「人证物证俱全，我说了不算吗？」尹珍很霸道的说。
「你还真是说了不算，毕竟学生会还有我不是吗？」有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3
居然是那个学院散打冠军，只是今天戴了一副眼镜。
他走到我面前，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致远，大三，是学生会的顾问主席。」
我怔忡：「顾问主席，是个什么头衔？」
他给我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那种平时想来参加活动就参加，不想参加也没关系，但是权力很大仅次于主席的那种职务。
难怪我入会半年从没见过他。
他干净的脸上笑意盎然，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笑得像只老狐狸：「活动经费在这里，昨天我有事借来用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三千块，放在尹珍面前。
尹珍哑然。
她自然不信，但是也不敢反驳。
4
苏致远带着我从学生会走出来，我严肃的批评他：「我们应该查清楚事情真相，不是拿钱出来摆平。」
他摊摊手，笑得从容不迫：「查案是警察的职责。」
我又好气又好笑：「尹珍摆明公报私仇，说不定那三千是她自己藏起来了。你是家里有矿吗，这么豪横出三千块？」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还真是家里有矿。」
我再次无语。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爸爸是他们那市里最大的矿产公司老板，他没骗我。
我没声好气：「等我去打寒假工，把钱还给你。」
他低着头，饶有兴味的看着我：「你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什么？」我茫然。
「以身相许。」他笑起来很好看。
我义正辞严：「你知道改革开放是哪一年吗？」
「1978 年。」
「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
「2011 年。」
「对呀，改革开放都三十三年了，你还在搞封建社会那套陈规陋习？」说完，我翻个白眼走了。
5
就在我以为苏致远只是个软包子+纨绔子弟，只会拿钱摆平事情的时候，学生会副主席尹珍引咎辞职，她弟弟也受到记过处分。
拿钱的人不是她，是她弟弟。
她弟弟不忿被我赢了奖学金名额，就拿她的钥匙去开抽屉拿走了钱。
她知道事实后，不但没有揭发，还包庇了她弟弟，想要诬陷我。
查清楚事情真相的是苏致远。
他等学生会主席从凉山老家回来后，就让她帮忙签字去找学校调取了监控，查出整件事情。
这小子，真有点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为了感谢他，我准备请他吃顿大餐。
坐在窗明几净的米线店里，我抱着盛牛肉米线的石锅狼吞虎咽。
苏致远看到我豪迈不羁的吃相，满脸笑意，不语。
那一瞬间，有阳光洒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我居然觉得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好看。
我马上告诉自己：这个信号很危险。
我和苏致远是患难之交、革命友谊，男女之情什么的那也太浅薄了。
何况，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反省过后，毅然决定再多看他几眼。
毕竟，在男生里他真的算很好看，不看白不看。
吃完饭后，我去结账，服务员告诉我共计 52.1 元，同桌男生已经买过单。
我很不好意思，坚持要把钱还给苏致远。
这人也太自恋了！
「支付宝！」
「我不用那个软件。」
「收钱码。」
「没那个习惯。」
「现金。」
「是你说改革开放已经三十三年，现在是电子信息化时代。」
……
无可奈何之下，我还是被迫加了他的微信。
我转钱给他，他又退回给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说今天他点的双份米线是情侣套餐，如果我请他的话，他会怀疑我动机不纯。
为了证明我对他真的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只好放弃给钱，顺便和他预约了重新请他吃饭。
可是……等等，按照他的说辞，我买单证明我觊觎他，他买单岂不是说明他对我有意思？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自己都没忍住大笑，笑得眼泪流了下来。
就算在最肆无忌惮的青春年代里，我都有着绝对的自知之明。
他苏致远是天上启明星一样的存在，而我，程小卷，貌不惊人语不出众，不过是角落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只丑小鸭。
6
回到宿舍，我才知道我还是太年轻，低估了苏致远的光环。
当室友们知道我刚和苏致远吃过饭后，三个女生瞬间为之疯狂。
「苏致远，居然是川大第一男神苏致远！」
「川大九千少女的梦！」
「要是能和他一起吃饭，让我马上去死也……当然，那还是不行，但是他真的是我的梦中情人耶！」
「我多想他能牵着我的手，含情脉脉叫我丫头！」
……
看着她们癫狂的模样，我一脸懵逼，暗自感叹：
果然，来自贫困家庭、一心沉浸在书山题海里的我，被这个社会无情的抛弃太久了。
原来，他不仅仅长得好，还是学院散打冠军、学生会顾问主席，还是川大学霸、省外语竞赛一等奖，篮球打得好，会画画，会弹琴，还会作曲、唱歌，是学院里甚至省里小有名气的青年歌手，是传说中那种金字塔最顶端的活在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听室友们讲述完苏致远的光辉事迹，我暗自庆幸，还好我端正态度端正的及时，把一丁点的觊觎他的小幼芽及时扼杀。
否则，贻笑大方。
是以，在室友们逼问我是否对苏致远有不良想法时，我表现的坦坦荡荡，落落大方：「我只喜欢帅哥。」
室友们炸锅：「你喜欢苏致远？」
面对着三束要杀死我的眼神，我立刻举手投降：「苏致远只是难看的不明显。」
三个丫头还是不放心，逼着我写下保证书，保证这一生都不会爱上苏致远，否则就从一个一百斤的小胖子变成二百斤的大胖子后，才重新接纳我回到她们温暖的怀抱。
从此，默默无闻的我，就成了宿舍里的香饽饽。
因为，我肩负起了整个宿舍最了不起的使命—-做一个信使，帮她们给苏致远递情书。
《山海经.西山经》里把信使称之为青鸟。
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好好的一个貌……虽然不美如花但是也大好年华的小姑娘怎么就活成了一只鸟？
7
再次与苏致远见面是三天后，我请他吃跷脚牛肉面。
吃饭之前，我特意检查过这家店的菜单，绝对没有花里胡哨的情侣套餐。
苏致远仍旧是穿着白衬衫，眼眸澄澈，笑起来就像是……许诗茵歌里的白衣少年。
干完一大碗牛肉面后，我牢记自己的使命，从口袋里掏出三个信封，双手递到他的面前，脸上发烫说：「情书。」
毕竟我还是第一次给男孩子递情书，虽说是帮别人递，无限娇羞也是在所难免。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接过去，随即似笑非笑说：「想明白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问我想明白了心甘情愿做信使，但我有的选吗？
我可不想睡着的时候被宿舍那三个花痴少女集体灭口。
于是我点头：「想明白了。」
他眨了眨眼睛，笑的从未有过的灿烂：「明天晚上八点，图书馆前的大榕树下，我告诉你我的答案。」
结果这次请客，又被苏致远抢先买了单。
「理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男生不可以让女孩子买单。」他定定的盯着我，目光里……似乎沾染了些许温柔。
「我们是兄弟，不是男生和女孩子，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杜甫的诗没听过吗？」我没声好气。
「只听过陶渊明的。」他的笑，又狡黠的像只狐狸。
刚才那些许温柔，果然是我看错了。
我真傻，真的。
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与学霸较短长？
最终，我没有拗过他。
好吧，不管他和我们宿舍里哪个姐妹成了，这顿就当是他们请我吃的谢媒饭吧。
可终究，我还是欠他的。
8
第二天晚上八点，图书馆的大榕树下，我准时出现，他也如约而至。
他年轻干净的脸上，洋溢着最美好的笑容，迈着轻盈的脚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里，竟然莫名有些紧张。
宿舍的三个姐妹，他最终会选择谁呢？
还是谁都不会选？
毕竟他这么优秀的男生，从来不缺乏追求者。
他见到我后的第一句话是：「程小卷，你有强迫症吗？」
「什么？」小朋友我有许多的问号。
「一封情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写三封？」
他的嘴角居然，天哪，含着春！
他真的看上我们宿舍的某个人了！
可到底是老大、老二，还是老四呢？
「所以呢？你比较喜欢哪个？」我的心跳的好厉害。
「三封都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字还是要多练练，字体不够周正，不过我很喜欢。」他扬了扬手里的三封情书，温言道。
我睁大了眼睛！
苏致远啊苏致远，我看错他了，他居然是个海王！
老大、老二、老四他都喜欢！
亏他还是学霸呢，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不过我也是真傻，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诗是卓文君写给负心汉的。
「苏致远，我们绝交。」我撂下这句话，生气的走了。
回到宿舍，三个女孩子围上来问我苏致远选了哪封情书。
当知道他来者不拒后，她们顿时变得义愤填膺，十分鄙夷。
发泄完情绪后一致毅然决定要另辟蹊径，对苏致远重拳出击，追到他后好好改造，让自己成为他心目中永恒的唯一。
我心里闷闷的，无语之极，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9
再见苏致远，是在我们系的元旦晚会上，他被邀请唱歌。
当他出场，被灯光打在脸上的一瞬间，全系女生的目光都直了，欢呼声顿时淹没了一切。
一个月不见，他清瘦不少。
我以为可以见识到他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歌艺时，他却唱了一首《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别猜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明白
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
掉眼泪
也不知她为什么笑开怀
笑开怀
……
欢快的歌词，被他唱的忧郁而情深，全场女生为之欢呼倾倒。
只是我总觉得，他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
然而，我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仗着一张脸为非作歹的男生，他也配有心事？不过是勾引小姑娘的技俩罢了。
在这样的场合唱这样儿戏的歌，我对他的鄙夷不由得又加深几分。
当我从喧嚣的礼堂里无声无息的走出来时，我听到苏致远深情地唱起了下一首歌：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
如果再见是为了再分，失去才算是永恒
……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
1 月份成都的夜里真冷，一阵急风吹来，呛得我眼泪都流下来。
10
从元旦晚会回来后，整个宿舍都知道我和苏致远闹翻了。
还沉浸在他的美貌中不能自拔的这群丫头们，一起跑过来嘁嘁喳喳安慰我。
老大：小卷卷，你和苏致远做不成朋友很正常，毕竟你丑，他帅。来，算姐姐不走运，姐姐爱你。
老四：姐姐别哭了，你本来就不好看，眼睛肿了就更难看了。
老二：男女之间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友谊，你不会爱上苏致远了吧？
吓得我连忙跳起来拍着桌子否认：「我没有！天下男人又没有死绝！我把他当兄弟，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知不知道？」
再说我哪里不好看了？我昨天还被不长眼的同学夸有一丢丢赵丽颖同学的气质呢。
否认完，我吹吹拍疼的手心，继续蔫了吧唧的悲伤逆流成河。
第二天我正一个人在宿舍里背英语单词，宿管阿姨推开门，对我喊：「程小卷在不在？有男生找你。」
我好奇的站起来，就看到一个一米八、一百八十斤左右的大男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脸都红了。
我不认识他。
五十多岁、仍旧打扮的十分洋气的宿管阿姨看看他，又看看我，别有深意的说：「原则上我是不允许男生进女生宿舍的，这与我三十年管理大学宿舍的职业理念有违背。」
「他不是进了吗？」我不以为然。
「鉴于你上次帮我买过感冒药，难得铁树也会开花，你这种只知道学习的傻丫头也会有男生找，我就网开一面、通融一次吧。」宿管阿姨语重心长。
「啊？」我愕然。
「好好把握机会，毕竟不是谁都瞎。」宿管阿姨握着拳头给我加油。
末了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后，飘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我：……
男生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名叫杜明波，是特意来找我的。
我仔细想了想并没有欠过他的钱，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问他有什么事，并再三告诫他进女生宿舍是不好的行为。
他无奈的耸耸肩说：「我原本只是想在楼下等着，让宿管阿姨帮忙叫你，没想到她一听说我是找你的，双眼放光，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生拖上来了。」
我：……
「她还跟我说，小伙子，难得你有饥不择食的勇气，懂得欣赏内在美，知道程小卷这丫头心肠好。」
聊了几句后，杜明波没有那么拘束了，把宿管阿姨的语气学的活灵活现。
11
「有事说话，没事拜拜。」我盯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幸亏我宿舍那三位大龄少女不在，否则我很难不沦为她们的笑柄。
杜明波这才说明来意，他是苏致远的室友，苏致远元旦晚会结束后吹了一夜的冷风，毫无悬念的被送进了医院。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摊手，现在当个男神吸引全校女生注意都要如此卖力如此卷了吗？
为你甘受冷风吹，嗯，很好的桥段。
「他想见你。」杜明波搓搓手。
本能的我想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想见见他。
毕竟还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欠着他一顿饭啊。
其实苏致远这个人，除了在处理男女关系上很让我诟病外，其他的无可挑剔。
做普通朋友似乎……也很好。
我跟着杜明波来到医院。
私立医院的套间，环境很好，推开门，就看到苏致远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他愈发的清瘦了，眼窝深深的陷进去，脸色从未有过的憔悴。
我正琢磨着说几句安慰的话，冷不防旁边茶水间闪出来一个人，高高瘦瘦，扎着马尾辫。
见到我后她秀丽的脸蛋微微一滞，旋即又笑了起来：「小卷，你怎么来了？」
居然，是老二。
望着她灿烂的笑脸，一瞬间我只觉得乱花渐欲迷人眼。
看看她，再看看病床上的大男生，一时说不出话来。
「早安。」老二继续笑容可掬的和我打招呼。
「是啊我早日入土为安。」我脑子有点空，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老二俏皮的打了我脑壳一下：「你说你这张嘴，是怎么活到二十岁的？」
我尴尬的摊手：「所以我在医院。」
老二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手中的苹果熟练的削着。
她靠在苏致远的床边，那亲昵的模样让我神思恍惚。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了，真没想到，老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拿下了川大男神苏致远。
「程小卷，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苏致远对我招手。
这该死的男人，为什么看人的时候眼神里还是带着那该死的温柔。
「我也有话对你说，我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早日痊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老而弥坚，也祝你和老二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儿女成群幸福美满。再见了，苏致远。」
我一口气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了。
身后，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跑出医院后，我嚎啕大哭。
有人递了了一包纸巾给我，是杜明波。
「你喜欢致远？」他问我。
「开玩笑，我只是为老二有了归宿老怀安慰。」我一边抽抽噎噎的一边找垃圾桶扔纸。
去他妈的白衣少年，哭完我又是一条好汉！
12
老二和苏致远谈恋爱的事情，很快就被同宿舍的人知道了，她也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每次约会回来，老二都十分甜蜜。
她绘声绘色的在宿舍里描述苏致远和她的恋爱进展：
开始是牵手了，送她贵重礼物了，再后面是抱她了，亲她了，甚至是……不可描述。
听的宿舍里的两个女人艳羡不已，她们八卦的问她和苏致远接吻是什么感觉，甜不甜，甚至还会问她苏致远的技术好不好，弄的她疼不疼。
这个还用问吗？老二那甜蜜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羞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每次聊完后，老二总会看着我问一句：「老三，你觉得我和苏致远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
我被迫营业，对她露出囧字笑脸：「感情的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对着我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说起来我和他能在一起，多亏你代写的情书，等以后我们结婚，你记得一定要做伴娘。」
思路转变之快，令我鞭长莫及。
大约这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那三封情书是她们三个胁迫我代写的，都没有署名，可偏偏苏致远相中的是老二。
缘，果然妙不可言。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二忽然找到我，告诉我说杜明波想追求我，问我答不答应。
废话，像杜明波那么踏实那么好的男生，我当然不答应了。
老二问我理由，我答曰：没看上他。
老二盯着我，很久才似笑非笑地说：「你不会还忘不了苏致远吧？」
「早就忘了。」我忙不迭的力证清白。
我无言以对。
老二继续细声细气地说：「除非你能接受别人，否则，难免不让我多想。」
我抗议：「你这是在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对啊，我是。」老二笑起来甜甜的，两个酒窝真好看。
「我妈送我来念大学，是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光宗耀祖，不是谈恋爱的！」我振振有词。
老二仍旧是笑，但我总觉得的她笑的有点瘆人。
最后我不得不向她妥协，答应尝试着和杜明波接触一下，美其名曰不再让这种直男祸害别人。
老二安排了一场野餐，参与者是我，杜明波还有老二。
当我们在树林里冻的瑟瑟发抖，吃着冰凉的速食食品话都说不溜的时候，杜明波忽然递给我一保温杯热水。
当他说出那句「如果你喝我的水，就证明你也对我有好感，愿意做我女朋友」时，我已经搓搓手把一保温杯热水喝了个底朝天。
听完他的话，我呆住了：这小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这么冷的天，不管是谁给一杯热水都不会拒绝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杜明波已经抓住我的手，真诚热情地说：「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小卷卷。」
我想挣脱他：「你了解我是什么人吗？年轻人不要一时冲动喜欢错人，后悔莫及。」
「我了解！你今年二十岁，体重一百斤，身高只有 160，来自大凉山，家境贫寒，学习成绩中上，长得不太好看但大眼睛娃娃脸超可爱……」杜明波越说越兴奋。
我真想拿水杯扔他。
打人不打脸，笑人不揭短。
我只是问一句了不了解我，用不着把我贬的一文不值吧，虽然都是实话。
「那你喜欢我什么？我改。」我没声好气。
「喜欢你上次稀里哗啦哭的很好看。」杜明波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开始脸红起来。
我：……
13
杜明波正拖着我的手「深情」表白，我一抬头，被吓了一跳。
见鬼了！
高大的凤凰木下面，灰色风衣的苏致远，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倚树站着，他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目光沉静如水。
我揉了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花了眼：「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同学？」
「几天不见，这么生疏了？」他笑的淡然，目光中带着几分疏离。
我耸肩，心想：废话，他都和老二负距离接触了，我要不和他生疏，我是什么人了？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仍旧是淡淡的笑：「现在的身体状况，允许谈恋爱了？」
我不知道他在内涵什么，只觉得莫名生气：「反正男女交往，女生体力再差，躺着就好，你管我身体怎么样，你不要自己不行呀！」
说完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小朋友啊，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所以是我不够好？」他问。
「是你不够好。」我肯定，这个骄傲的狡黠的男人，明里暗里内涵我，绝对不惯着你。
他还想问什么，脸色难看的老二上前把他拖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我心里莫名没趣，大声的对杜明波说：「我答应从今天开始，做你的女朋友！」
杜明波脸泛红光，欣喜若狂。
回去的车上，放着一首熟悉的老歌《爱海滔滔》：
也许是我不够好
所以你才想要逃
逃到天涯和海角
躲进别人的会怀抱
……
在夜凉如水的路口，暮色渐渐重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总觉得苏致远的眼中泛着泪光。
他，真是个让我捉摸不透的大男孩。
13
第二天，老二是哭着回来宿舍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大有水漫金山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和老大老四轮流劝她。
老大：「不及格没关系，听说还有一次补考的机会。」
老四：「拿不到毕业证都没事，听说苏致远家里有矿。」
我：「你有苏致远这个男朋友，已经是人生赢家。」
瞧这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老二却忽然扑向我，哭的真情流露说：「老三，我对不起你……」
我歪着脑袋想了很久，问她：「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件？」
比如说扔掉我妈给我腌的腊鱼，将我的英文作业据为己有，撕碎我的获奖证书。
她又哭了很久才泣不成声的说：「苏致远不要我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见我。」
我无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果然是渣男信不过，长得好看的渣男更加信不过，这么快就要始乱终弃。
老大和老四一起帮忙骂他不是男人，但他是不是个男人这件事，老二最清楚，所以说气话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找他说清楚。
于是，我不顾老二反对，约了苏致远放学后在大榕树下见。
一天不见，他竟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清瘦的容颜，深陷得颧骨，细密的胡茬……似乎，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白衣少年。
看到他因为失恋这么痛苦，我本来准备好的一番慷慨陈词全部没有派上用场。
就算他渣，渣得也有限吧……
我：「你为什么要抛弃老二？」
他：「那天晚上在这里，你为什么会生气？」
我：「老二哪里不好了，你要始乱终弃？」
他：「是你先写情书招惹我的。」
我：「我以为你会为老二而改，没想到还是恃帅行凶，芳心纵火，不肯负责！」
他：「我和邱觅双没任何关系，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但是你的身体……」
灯光下，他的眸子中深埋这着几分炽热还有忧伤。
……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石化，怔忡站在原地，几秒钟后吓得落荒而逃。
这大概是我活到二十岁，遇到的最可怕的鬼故事。
要是在刚遇见的时候，他这么说也许我还会信。
但是现在一个和老二上过床的男生来和我说着表白的连篇鬼话，鬼都不会信，何况我是活生生的人。
敌人的手段太高明，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我惊魂甫定的回宿舍和老二负荆请罪，她问我们谈话的内容，我心虚的什么都没敢说。
还好，老二大度，也没有怪我搞砸她的恋情。
14
半个月后，我听说苏致远出国了。
学院唯一的一个交换生名额给了他，在学业上他那么优秀，他值得。
苏致远抛弃老二走后，他就成了我们宿舍里的禁忌，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起他。
倒是我，在白衣飘飘的青春年华里，时不时会想起他，还有他的那句不负责任的话「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这个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后来过得怎么样呢？
……
大学四年，匆匆而过。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老大和老四回老家发展，老二义无反顾的去了苏致远所在的那个国家。
我和杜明波留在成都，经过那次表白后，我和他顺理成章没有做成男女朋友，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无话不谈的意思是，除了他的室友苏致远，别的什么都可以说。
那一年，我家里出了一场大变故。
我远在凉山的爸爸赌博欠下高利贷一大笔债务，雪球般利滚利滚到上百万。
高利贷追上门，扬言一个月不还钱就砍死我的父母。
我刚刚毕业找到工作，微博的薪水只能养活自己，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去死。
走投无路之际，杜明波仿佛天神横空出世。
他直接转了一百万给我，陪着我连夜赶回凉山还债。
他东奔西走，比亲生儿子还尽心尽力。
摆平百万债务后，我爸爸跪在我们面前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赌，否则不得好死。
人的出身没得选，父母也没得选。
回到成都，我每天的生活就只有一个主题—-努力工作还债。
我知道杜明波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拿这一百万出来，多半是要卖掉老家的房子。
就这么辛辛苦苦工作了两年，某一天，我下班回家累的瘫在沙发上，杜明波拎着热好的饭菜来给我送。
一起吃完饭后，他对我说：「程小卷，我们都不年轻了，要不你嫁给我吧？」
我微微一怔。
二十六岁，确实连青春的尾巴都抓不住了。
杜明波继续认真地说：「我虽然不帅，但是不烟不酒不赌不嫖无不良嗜好，而且大方温柔，对老婆孩子绝对好。」
电视上张含韵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我这一生漂泊四海看淡了今朝
月高高的挂无暇
人生能有几次机会相聚甚是少
情谊别轻易放掉
………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说：「好。」
这么多年的漂泊，我也是时候应该有个家了。
我对杜明波，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
只是没有赶晚也没有赶早，恰巧我陷入深渊的时候，他就倾尽全力帮我；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他就跟我求了婚。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白衬衫少年的影子，顿时泪如雨下，哭的稀里哗啦。
15
我和杜明波的婚期定在八月桂花飘香的时节。
我们的经济状况不好，为了省钱决定在成都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就算了。
我把电子请帖发给了老大和老四。
至于老二，我们早就失去了她的音讯。
我还是在微信上给她发了电子请帖，她没有回消息。
没想到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她赶了回来，与她同行的还有苏致远。
五年不见，苏致远愈发出落的风度翩然，卓逸不凡，往人群中那么一站，恍恍惚惚就是我在青春年少时候一心向往的那个白衣少年。
简单的寒暄过后，老二跟杜明波去买东西，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苏致远。
他看着我，眼神中仍有当年的温柔：「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把你像嫁妹妹一样嫁出去。」
「舍不得？要不你娶我？」我似笑非笑。
「不敢。」他眼底深藏着苍凉。
「我开玩笑的。」我冲着他莞尔一笑，笑的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我一直都知道。」他认真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很想趴在他怀里哭。
但是我知道不可以，因为—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在我最兵荒马乱的日子里，陪着我走的只有不帅也不善言辞的杜明波。
在苏致远消失的这五年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他和老二一同回国，想也知道他们好事近了。
我很为老二开心，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
婚礼很简陋，但是也很煽情。
老四：「三姐，没想到宿舍里第一个出嫁的是最貌不出众语不惊人的你。」
老大：「这叫傻人有傻福。」
说完，两个人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
老二拿着手机拍视频，嘴角绽着笑，笑的神情复杂。
苏致远没有来。
我打趣她说；「姐夫呢？」
她的嘴角微微一滞：「他没来，怕触景伤情。」
末了补一句：「毕竟嫁妹妹是很难过的事情。」
我与她相视淡淡一笑，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们四姐妹拍了一张合照，个个红肿着眼睛笑靥如花。
306 的姐妹们，我们都要幸福才好。
16
结婚后，杜明波对我很好。
尤其是他发现我还是第一次的时候，欣喜若狂的感觉自己捡到宝。
然后，有些难为情地告诉我他也是第一次。
我忍不住打趣他：「五年前苏致远就把老二睡了，你到昨天还是处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不可能，因为苏致远喜欢……」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什么？」我有些好奇。
「没事，也许吧，毕竟两个人郎才女貌。」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总觉得的他有事隐瞒我，不过苏致远的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就没有再去打听。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偏偏上天不如人意。
三个月后的一次出差，我出了严重的车祸。
眼角膜破裂，肝脏大出血。
几经抢救后，稍微有些意识的我，听到杜明波撕心裂肺的向医生求救：「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治好我老婆，不管花多少钱就算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不知道是我命大，还是杜明波的真心感动了上天，半年后，几次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我康复出院。
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我死而复生，杜明波对我也更加爱护。
两年后，我怀孕，生下一个女儿。
又过了两年多，我怀了二胎，怀孕十周的时候，我有个预感：这一胎怀的是儿子。
那天我产检后，回到小区门口，遇到一个戴着厚厚的黑色围巾、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女人。
她喊我：「老三。」
我抬头仔细看她，居然是老二！
她的变化真大，我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她眼角布满细纹，脸色十分苍老，当年的甜美可人，几乎寻不到半分痕迹。
我们就近找个咖啡厅坐下来，聊天。
服务员端咖啡给我，我含笑着摆摆手说：「我怀孕了，给我换杯牛奶，谢谢。」
老二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笑的有些瘆人：「苏致远要是知道你过得这么幸福，在天之灵也该得到安息。」
在天之灵？
我愣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落。
「对啊，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老二说的漫不经心，手却在颤抖着。
「为什么？」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的那个脸含浅笑的白衣少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为了你，但是——是我害死他的。」老二的身子佝偻着，她看起来就像是风中的黄叶。
「为我？」他似乎曾经一度活在我的心里，但现实中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于是，老二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大一的女生，在最美的年纪遇到一个大她两岁的男生。
骄傲的男生第一次见到她就彻底沦陷，也许注定是劫数吧，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男生有意无意的对她表达情愫、女生却傻傻的帮三个室友给他递情书。
三封情书都是她写的，且没有署名，男生以为她向自己表白，欢喜的表示他愿意。
女生误会他三个都爱，以为他花心，要与他断绝往来。
男生准备和她解释，却在女生宿舍楼下遇到她同宿舍的二姐。
老二疯狂的喜欢男生，就编织了一个谎言告诉男生，女生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谈恋爱，情绪的波动会导致她发病。
为了保护女生，男生迟疑了。
一个月后的元旦晚会，男生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看到女生，他唱了一首《女孩的心思你别猜》，还唱了一首《从开始到现在》。
他难过的吹了冷风，住院。
他下定决心还是准备跟女生表白，他发誓要努力爱护她，让她每天都开心，不会发病。
他请求同宿舍的兄弟杜明波把女生带来医院。
老二回宿舍的时候听到了杜明波和女生的对话，就抢先一步赶到医院，制造了自己和男生在交往的假象，让女生误会。
女生那次哭的稀里哗啦，老二对男生说，恋爱中不可能没有伤心的时候，你要是坚持向她表白，只会害她病发，你会害死她。
老二说的信誓旦旦，男生为了保护她，放弃了表白。
从此，老二就扮演起了双面人的角色。
她每天都去找男生，以朋友的身份和他一聊就是大半天，向他诉说着女生的一举一动。
回到宿舍后，就跟女生还有室友说，她在和男生谈恋爱，他们亲了抱了甚至睡了。
老二的演技太好，全宿舍的人都信了，女生也傻傻的深信不疑。
为了让男生和女生对彼此彻底死心，老二故意引导对女生有好感的杜明波向她表白，并让男生撞见。
男生觉得是自己不够好，很自责，让老二以后不用找自己说女生的事情了，只要她幸福就好。
老二假装失恋，女生找男生算账，听到男生最后的真心表白，她仓皇而逃没有信。
男生伤心之下选择做交换生出国，他每年都有给女生寄贺卡，都被别有用心的老二偷偷藏了起来。
女生毕业后，爸爸赌钱欠下百万巨债。
男生通过杜明波借给她上百万还债，还用家里的关系托人去摆平了高利贷公司。
这个时候，他发现女生和杜明波并没有在一起，也发现女孩并没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准备跟女生第三次表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生病了，绝症。
造化弄人，他觉得自己失去爱她的资格。
老二找到他，想要照顾他，他拒绝了，但也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
两年后，女孩结婚，请帖发给老二。
那时候男生的病已经很严重，他拖着支离的病体回国，准备看着她嫁出去。
没想到女孩结婚那天，他病情加剧，床都下不来。
他恳请老二帮他拍了视频带给他。
每当被病魔折磨的疼痛难忍时，他就会在病床上一遍一遍的看，眼底就会有光，脸上会有笑容。
三个月后，女孩遭遇严重车祸，肝脏大出血，眼角膜破裂。
她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换眼角膜，换肝脏，否则就会瞎，也会死。
男生知道后，填好器官捐献书，写好遗书，趁着半夜无人的时候拔掉了氧气管。
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冰冷的病床上。
……
如果不是为了女孩，他至少还有一年的命。
那时候，日本刚研发了一种新药，对他的病有百分之七十的治愈率，他再坚持活半年，就能用上那种药。
但是他认识女孩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最后还献出自己的性命。
「他的遗书里，除了对他父母的歉意，只有两件事，第一就是让我们永远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只要你能幸福，他就死而无憾；第二就是把他的财产成立一个基金会，二十年后分期给你，避免你老无所依。」
老二凄然一笑，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现在我也得了重病，快要死了，这大概是我害你们错过的报应吧。我觉得我有责任告诉你，你曾经遇到又错过一个多么多么好的男生。毕竟他连命都给了你，我不想你误会他一辈子。」
老二说完，站起来走了，她的背影就像是深秋里残损的落叶。
坐在咖啡厅里，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我却只觉得入髓的寒冷和孤独。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五年前就走了，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